黎秀宜冷哼一聲，看著表情覆雜的何皓安，一時竟有些心疼他。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愛上林悅媛這種身份低下的人沒錯，但也不希望看到兒子因為慘敗給情敵而痛苦的樣子。她抓住何皓安的手，冷冷地說：“走。”

何皓安把手抽了出來，掙紮的情緒好像勉強找到靠岸，微微笑道：“大哥，你回來了。”

何紀超“嗯”了聲，不覺牽起了林悅媛的手，準備離開時，何皓安伸手攔住他們，努力克制眼眶中的潮濕，他說：“大哥，怎麽說也該一起吃個飯。”

何紀超擡頭，這才正視何皓安的眼睛。嘴上雖沒答應，好在腳下也沒有要走的意思。

何皓安轉臉對黎秀宜說：“媽，你回去吧。”

黎秀宜怕自己兒子吃虧，無動於衷地站在原地，她正好有話跟何紀超說，所以也不打算這麽輕易離開。

巧得讓人難以置信的是，常舒兒居然也來了。她的出現恰好化解了眼前的尷尬。

黎秀宜也就沒什麽不放心的，離開之前，她看著林悅媛說：“媛媛，你過來一下。”

林悅媛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，何紀超並沒有放手讓她過去，而是直接對黎秀宜說：“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。”

礙於常小姐在，黎秀宜保持著她慣有的高雅姿態，她說：“阿超，立還回國了，兩家家長正在商量著你們的婚事，你看什麽時候有空回家一趟？”

何紀超冷笑了聲，對黎秀宜的話，權當沒聽見。他感覺到手裏握著的那只手，明顯地抖了下，回頭看著林悅媛，這丫頭倒面色無波。

黎秀宜的臉上閃過輕微的不自然。不過她畢竟是經歷過風雨的人，即使面對尷尬的處境，依舊可以做到面不改色。她轉臉對常舒兒說：“舒兒，你們年輕人一起吃個飯也好，這是皓安的大哥，認識一下。那我就不打擾了，各位再見。”臨走時，她特意用一種怪異地眼神看了眼林悅媛。

直到黎秀宜的背影出現在茶樓的窗外，斷定她不會再殺回馬槍時，何紀超才終於松開手，在林悅媛的位置坐下。

林悅媛的手心都是汗，和常舒兒頷首微微一笑，然後自覺地坐到何紀超身旁。她的這種自覺，讓何皓安的心隱隱作痛。

他和常舒兒坐在一排，在旁人眼裏，他們就是兩對般配的情侶。

“皓安，不跟我介紹一下嗎？”常舒兒看著面前的兩個人，她見過林悅媛，因為沒說上幾句話，所以也只能說是見過，不熟。然而對何家這位大少爺，恐怕是全城人都知道。以前是因為他英俊瀟灑，年輕有為。而現在，是因為韓記菁的案子。

“我大哥，何紀超。”何皓安介紹完何紀超後，又看向林悅媛，卻遲遲沒有開口。

常舒兒倒很識趣，朝林悅媛淺淺笑道：“林小姐，我們見過，皓安常常提起你。”

林悅媛不知怎麽接話，只好回笑了下。

氣氛尷尬得很，就算常小姐努力調和，茶桌兩邊的人依舊沈默無聲。可能正是因為如此，四個人喝了杯茶就散了。

何紀超最先離開，林悅媛自然追著他出去。

何皓安意欲去追林悅媛，常舒兒將他攔了下來。

“你也看到了，她心裏沒你。”常舒兒直言不諱地說。

“那大哥呢，難道大哥愛上她了？他們兩廂情悅嗎？不，我不相信大哥這麽快就忘了韓記菁。只要大哥不接受，只要他們還沒有在一起，我就有希望。她說過……她說過等任務結束，我們可以試試，她說過這樣的話。”何皓安紅了眼眶，仿佛有一只手直撓他的心臟。

“你別在欺騙自己了，其實你心裏很清楚，你大哥也喜歡她，雖然這種喜歡可能還沒有到深愛的地步，但也是遲早的事情。”常舒兒苦口婆心地勸道。

“不，大哥愛的是韓記菁。他那麽執著的為韓記菁查案，難道不是因為愛得刻骨嗎？既然愛得刻骨銘心，他不會……堅決不會喜歡上別人。”何皓安自以為是地篤定。

常舒兒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勸他，他痛苦，她也會心疼。

輕拍他的背脊，她笑了笑：“皓安，你有沒有想過，你大哥對韓小姐的執著是因為愧疚呢？當一個男人發現自己的女人在眼皮底下被人殺害，首先，他男人的尊嚴會遭到強烈的沖撞，不管有沒有深愛的成分在裏面，但是他執著的原因肯定不排除這些。”

常舒兒這麽一分析，何皓安的心更痛了。

她安靜地陪他坐了好長時間，待他情緒恢覆得差不多時，她好奇地打聽：“對了，你跟林小姐是怎麽認識的？在我看來，你對她好像有種相識很久的感覺。”

“有一年回國，我去找朋友打球，在一個小巷子裏遇到綁匪，是她出現幫我解圍，確切的說，應該是救了我一條小命。”

何皓安聊起過去，嘴角總是不自覺地勾起笑意。

常舒兒頗感羨慕：“真沒想到，看著弱不禁風的林小姐，居然能英雄救美。我倒很好奇，她是怎麽幫你解圍的？”

“這就是你以貌取人了吧，我告訴你，她一個人可以徒手對付三個綁匪……”

何皓安話音一落，表情像是突然咽了顆石子。他扭頭，小心翼翼地看著常舒兒的反應，生怕她聽出破綻。

常舒兒見何皓安看著自己，她微紅著臉，笑問：“怎麽了，我臉上有東西？”

“沒……沒有。”何皓安把頭轉回來，目光幽暗地看著桌子上林悅媛喝過的水杯。

向來心細的常舒兒確實聽出了那麽一絲絲奇怪的訊息：譬如何皓安說林悅媛任務結束，又比如何皓安說她可以徒手對付三個綁匪。

林悅媛跟著何紀超坐到車上，自覺地系上安全帶，在開車之前，她問：“我們現在去哪？”

何紀超靠著椅背，聲音疲乏無力：“去找許立還。”

“找……找許小姐？”她僵了下，倒沒多問，發動車子往許立還的私人公寓開去。

何紀超按響許立還公寓的門鈴，遲遲沒人過來開門。

剛巧對面的鄰居出門，好心地說：“許小姐不住這，前些日子出國了。”

“她好像最近回來了啊。”林悅媛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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